陈教授新语（2005至2016年）之一 | 大踏

按语

哲学陈教授，五零后，属龙，生于沪，初中毕业于京。内蒙插队八年，后入北大又留学德、美获博士。归国先后教学于北大、华东师大、首师大。研译海氏《存在与时间》、维氏《哲学研究》慧其问学双目，又著《哲学科学常识》、《说理》、《何为良好生活》固其春秋鼎足，冀汉语补阙形而上之现代世界。另，其能酒，谙风流，重友情，好智谈也可俗务，高古至希腊先秦，浅泛及相妻教子，爱风景也擅厨艺常在山水或饮食前傻美。有教无类疑似孔子，不信宗教自勉真知。

本人大踏，自1977至2016年，近观、揣度陈教授凡四十年，同吃喝、同旅行四百次以上。其家视我为亲，我先后送过令慈令尊，亦单访其插队点塔克图等，并与陈教授爱好者多有交际，故信息纵横淤漶，下笔不难。我练过诗歌、流水帐体、提纲体，最近无聊，正好找到2005至2016年的流水（丢失几册），就想练一种新体裁，即以日记准确时间地点人事为发端，而止于落花般的妄语谵言，姑称之“流水落花体”吧。没准能给“陈教授神话”挠痒痒、脱裤子、揭老疤、补补丁。勿谓恶言之不预，甘冒陈粉天下之不韪。咱不懂学术说理，只捡能说的、说起好玩的，说说呗，估也得说个七八万字。最近跳读“三语”（国语论语世说新语），窃妄《陈教授新语》向“三语”致敬。此未跟教授商量，但跟领导陈夫人请示了，得到“哈哈，哈，”“行行”——《行行重德行》本是《何为良好生活》的原名。

2016.4.22古城

1.    2005年1月23日，通达园陈宅，晚饭

我与后小组的老周（教育硕士、轮滑专家）、岩松（原创歌手）、小蔡去的，在座还有老魏、丹洵、阿萱、陈伯父、陈夫人等。给陈教授明砖制的烟缸，上镌“烽烟不香，香烟不伤”。小女香香在旁玩小汽车，为她设计“机场”“美国”路线。从东厅移喝至西厅。岩松放其音乐专辑，因陈教授、丹洵的询问而谈当今流行乐，叙议得当。又玩断判各杯容量的酒戏。周、高及我各5瓶啤以上。得陈的新书《存在与时间读本》、《冷风集》、《想象研究》（译）。……

今按：时陈教授任华东师大哲学系主任，假期归京。我冒昧带人去教授家，也估其愿意接些新信息，如后小组要搞的轮滑五环之旅。教授在音乐方面最弱，会哼贝多芬D大调和些俄苏老歌，故略许岩松，教授最怕听无意义又无意思之话，我也为岩松捏了一把汗。《冷风集》份量不重，出不出两可，但主翁爱自己下的蛋也爱掉下的羽毛或有好事者拾如令箭。其家南方阿姨小敏被调教出扬州菜艺，鲜虾黄鱼没问题，“咸炖鲜”尚欠。丰美之餐与葳蕤之思或成正比，教授舒眉可佐证。

2.2005年5月28，通达园陈宅，美籍雪芹问询改革开放

16点始，雪芹（时在加尔文大学，仍算美妇）问在座的狗子、简宁、徐姐、老魏、丹洵等：改革开放与你们个人的关系。或答：要在以前我们早被枪毙了；现在随便就可吃上肉喝上酒。谈到腐败，徐姐说估再有几年经济就会崩溃，教授不同意这说法并说：也有应急措施对付工潮，胡罗卜加大棒，另将减缓经济发展速度。关于政府的“合法性”，教授大概说了：不仅选举出的是合法的，革命出的也合法，再就是它不“合法”但因“承正”性——即为人民办事也是合法的。后吃喝，虾、鸡、牛、啤、红。席间因徐姐大赞几个民主人士并言所有人得感谢他们，陈表反对而说：搞民主或搞科学，甚至玩流浪的，只是分工不同，不必非感谢谁。简宁也以别角度反对徐姐。又转回大客厅议公德私德，大家普遍认为中国私德大于公德，与西方相反。丹洵举例后概说出卖比偷盗可耻，黑社会更讲私德。或曰：公德好比公款，瞎花不心疼，私德是自家根本。又谈乌克兰的天鹅绒革命、八九年夏前的政治最好形势……。又议中国人缺乏信仰，但不信仰不等于不敬畏，不是人人都有获得信仰的运气……。又议美国自大，以己度世界，强迫某些国家“民主”，而民主不是惟一的强国富民手段。雪芹、美籍小史、徐姐走后，或说徐姐有革命遗孀情结、雪芹的问题傻……

今按：吃饱了闷着不利消化，至少用嘴散步，喝好了更让话语小跑而出。教授话少而到位，似不烦把他家当成聒噪课堂，也因当年黑山沪帕提上的灵利美女雪芹的相求，他或眯着眼走神或在想当年黑山沪讨论的质量及女子的聪靓。在座的老魏、丹洵都是陈教授爱好者，只要能见着教授的笑脸、能吃着陈家菜就好，至于聊什么倒在其次，当然陈教授也愿见丹洵、老魏，至于我呢，教授夫人愿见呢。

3． 2005年7月13日 通达园陈宅，谈其凤凰卫视演讲《真理把握我们》

18点，我与孙民骑车到，还来了老魏、丹洵、简宁一家等。吃喝后，教授说了：演讲是限半小时，讲前采访半小时，稿费一千；拒绝过两次，后华东师大说情；采访者欲聊北大辞职事嫌无聊；讲时念稿居多，因仓促没时间背稿。简宁说：以哲学家身份看，讲得相当好，虽是大众节目，但哲学家就应这么讲。陈夫人说：不太成功，让人跟不上思考。丹洵说：熟悉陈的表达习惯就易进入，讲的有学问，听众跟不上很自然……。简宁说：对公众演讲有公共语体，不必将思考过程带给听众；陈在答问时显出风范。陈又说：不喜欢录电视节目，怕人乱剪接，如法国的布迪厄发誓再不上电视……。陈夫人说：应从大问题中拿出一个小问题讲……。陈回：小的都连着大的……。简宁讲：量出你的身份，表明你的思索高度就行，比如霍金……。陈又说：不想上课，不想演讲，也暂不想出书，学问就是三两知己的事，想与周濂等对话，如对“真理把握我们”一句句诘问、提出反例，周善于提问……

今按：讲演内容基本源自云大学报上的文章《真理掌握我们》，如名句有“真理若是对成见的克服，真理就只能在交流和争论中显现”；“要对话就得有关切”；“真理的临现是一种运气，非人所决定”；“我们为真理的临现做好准备，就是我们的至上真理”。从全文节节读下，理路并不突兀，时让人伫而欣得。或曰：“真理把握我们”这话硬要扭转世传的主宾关系，略嫌矫情、故意警人。谁把握谁，在明白者心里都是一样的意思；我信佛了，佛信我了，在悟者那是一回事。或曰：我们的所有努力，就是像傻B式地等着真理临幸、不来我也不变待势——如此渴求太悲哀而珍贵了。或曰：可把“真理的临现是一种运气”挂在彩票抽奖处。或曰：被真理把握的人，他不说，也许这种沉默是金子都放烂了。

（未完待续）